波西米鴨巢

[連載] 《妖怪獸醫Monctor》89
Case 25  洞窟的秘密 (一)

夕陽的光束從山谷的狹縫投射到了漱玉瀑布，
橙色的光線隨著水花粼粼閃耀。

「呼……」孟客特攀爬著岩壁來到了瀑布後方，
陽光穿過了水幕照射在一塊岩壁的凹坑上。

「就是這裡嗎？」孟醫師困惑地走進了岩穴，
雖然是個相當大的坑洞，
但是輕易就能看到被光線照得亮黃的岩壁盡頭，
顯然不是什麼巨大的秘密洞窟。
「所謂的白鹿之洞，真的是這裡嗎？」

但下一刻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為注意到了旁邊被碎石掩埋大半的石獅子。

「這裡果然有些什麼。」孟醫師仔細端詳著石獅，
表面已經磨損嚴重，沒有能夠辨識的文字。

他也發現岩穴另一側也有一尊，但是損毀更加嚴重，
僅存一小部分的身體。

「左右石獅，難道盡頭的岩壁就是被掩埋的大門嗎？」
孟醫師推測著，邁出步伐走到底，
觀察著夕陽光束投射的位置。

他手尖浮現了「探」字，發著光芒輕觸的岩壁。
法術的光線像是緩緩從岩石的隙縫中滲了進去……

「喔？」孟醫師訝異地睜大雙眼。

「唰！」像是反應他的法術一般，
更加耀眼的光芒從岩石裡面散發出來……

「這是……」

「嘩啦！」隨著一陣巨響，
岩壁一瞬間粉碎化為無數光點消散，
露出被掩蓋在後的石板大門，
上面有數尊羅漢浮雕，並有銅質的椒圖銜環舖首。

「這……難道就是洞窟的大門？」
孟醫師手伸出去還沒觸碰到門，卻察覺身旁有動靜。

「喀啦……」剛剛那個古老的石獅竟然動了起來，
掙開掩埋身體的岩石，一步步走了過來。

「行曰：來者何人？此處非人之道，當速離去。」
石獅開口。

「你是守門的妖怪嗎？」
孟醫師從懷中拿出了泉源之石，
「我是妖醫孟客特，
受到白鹿的請託要將這個拿到洞窟之中。」

「前曰：片面之言何以採信？
列曰：無憑無令，毋須多言，當遠離此地。」

「請等等，這真的是白鹿的要求！
她為了保護這泉源之石而死，
臨終前要我無論如何將其送還，
不然要是落入惡人的手中恐怕會造成難以想像的大災難。」

「陣曰：吾等未聞此事，亦無從採信。
皆曰：唯山神與其使者當可進出此地。
者曰：若非使者又無通行法印，絕不放行，
請汝速回！」石獅堅決地說，雙眼散發著青紫光芒。

「白鹿沒有來得及給我什麼通行的法印，
但現在十分緊急，
如果沒辦法將泉源之石趕緊送到裡面，
恐怕就會被惡人奪走了。」
孟醫師擔憂地望著洞外，
很可能黑寶船的人就在瀑布外面。

「鬥曰：多言無益，守門為吾等之職，無法通融，
其餘俗事一概無干。兵曰：無印無允者不得踏入，
毋須多言，若想留命，速速離去！」

「看來怎麼樣都不行啊？」孟醫師苦惱地說，
但視線卻投向大門。
「如果說什麼也不能說服你們，只好直接行動了。」

接著他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推著大門，不過門扉文風不動。

「臨曰：放肆！此乃與吾等為敵，當心！」
石獅一撲向前，動作之迅猛一點不像是石頭。

「喝！」孟醫師閃躲同時抽出手術刀，
指尖浮現的「銳」字咒將刀刃包覆著金光，
威力大增的刀鋒倏然劃過石獅的側身。

「喀！」石獅身體被割出一道白色的刮痕，
但僅有半吋深，對於石頭身體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好堅硬的外表，施法的刀也只能造成這樣的傷嗎？」
孟醫師緊接著攻擊石獅腿部的關節，
劃出了刮痕卻也沒減緩其速度。
「全是石頭，似乎不會流血也不會疼啊！」

「鏗！」反倒石獅的撲擊之沉重，
撞掉了孟醫師的刀子，也讓他險些站不穩。

「硬碰硬不是辦法……」

「吼！」石獅張大巨口咬來。

「五行環封印！」孟醫師指尖發出五色光芒，
化成五個環圈住了石獅口吻。

「嗚……」

「再來！」他接著繞過撲空的石獅，
五色光環這次圈住了兩條後腿，
讓它仆跌在地，難以移動。

「嗚……」石獅停止了掙扎，逐漸不動，
變回原來雕像的模樣。

「我知道還沒完。」孟醫師警覺地轉過身環視四周，
「我能看清你的妖氣，石獅身上的型態顯然不完整，
那不是你的真身對吧？如果真要阻止我，就親自出來吧！」

「臨曰：吾等佩服汝之能力與果敢……」
宛如岩壁發出的聲音在洞穴中共鳴縈繞。

「從剛剛我就一直很在意，
為什麼每一句話都要『什麼曰』的，
那是什麼意思？」孟醫師張望著石壁，
手中握著刀子不敢大意。

「兵曰：依其所願，吾等就以真身示人吧……」
聲音像是來自另一處岩壁。

「吾等……你們不只一個對吧？」

「鬥曰：既然汝自掘墳墓，那吾等也毋須客氣。
者曰：莫悔莫怨，送汝一程直至西天！」

「喀啦……」上方岩壁落下碎石，
一道光氣忽然竄出落到地面，
隨即空氣宛如一陣爆裂。「轟！」

「嗚！」孟醫師往後退了幾步，
手擋在眼前，
當手放下後才驚覺在洞穴中央的土黃色巨物。
「這……你是……」

「皆曰：吾之名乃『九靈』，奉命看守神域之門，
若要強入，先過吾等這關！」
有著九顆頭的巨獅威風凜凜地蹲踞在大門前，
每顆頭都有白色的獅鬃以及散發青紫光氣的雙眼。

「九頭獅子？」見識過無數妖怪，
連龍之子都很熟悉的孟醫師竟然難以置信。
「竟然真的有這種妖怪……」

「陣曰：如汝所見。前曰：汝既欲戰，吾等奉陪。」
九顆獅頭的額頭上各自浮現了古字，分別為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每顆頭開口時都會以自己額上之名作為起頭。
「行曰：上吧！」

「這下麻煩了。」
孟醫師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這個神獸級別妖怪的對手。

※

「真有意思啊！」

離瀑布一段距離的涼亭裡，擺放著一張躺椅以及茶几，
干雩悠哉地側臥在躺椅上，看著茶几上的平板螢幕，
螢幕上竟然現場轉播著孟客特與九頭獅對峙的場景。

兩名身穿黑色燕尾服，
臉上沒有五官的人形正在泡茶和切著蛋糕，
干雩接過骨瓷茶杯輕啐了一口。

「來看看那個妖醫何時會被撕成碎片吧？」
干雩笑著對在身後盤踞的兩尾蛇妖說著。

「干雩大人，這樣未免太悠哉了？我們不用過去嗎？」

「不用了，過去打擾了九頭獅對我們可沒好處。
那妖醫獨自一人怎麼也不可能進去，
就等著他撤退或是被咬死就好了。你們也喝杯茶吧？」

「老夫不必了。」燭龍倒是放不下心。

「何況他壓根沒發現我的法術，
我們不必靠近也隨時可以把那顆麻煩的石頭搶回來。」
干雩笑看著螢幕，
那像是貼在孟客特正後方地面往上看的視角，
九頭獅踏地的震動讓畫面跟著晃動。

「轟！」忽然遠方傳來一陣巨響。

「那是什麼聲音？」干雩回頭往後看，與瀑布是反方向。

「不清楚，但不是妖醫那裡。」

「方位與距離初估是我們剛經過地方，
約莫是與他們第一次交手的樹林。」九尾蛇分析著。

「難道是九尾狐？」燭龍不安地疑問，
畢竟他們沒有殺Hena，只是將她關入洞穴。
「她不可能還有這樣的力量逃出來吧？」

「依據她法力、肌腱受傷的程度、
以及洞口掩埋的情形，
那麼短的時間是不可能脫逃。」九尾蛇搖頭。

「如果有疑慮，你們就去看看吧！」
干雩自己則拿起蛋糕輕鬆地吃了起來。

「是。」燭龍看著九尾蛇，「我們回去吧！」

燭龍和九尾蛇沿著原路往回，當到達當初的山洞前，
本來掩蓋住的洞口被炸了出來，
周圍還有火藥燒焦的痕跡。

「是從外面遭到火藥炸開的。」
九尾蛇分析著。

「是誰？」燭龍爬進了洞口，雙眼一睜大，
漆黑的洞穴忽然如同正午陽光下般明亮，
裡面不見Hena，卻有個熟悉的背影……

「咩呵呵……」

「獅子魚，竟然是妳？」
燭龍困惑地問：「九尾狐呢？」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雙手刀子染血的獅子魚轉過身來，
周圍四散著血肉模糊的無數碎塊。
「抓到了好的獵物卻自己偷藏著，
不讓人家好好享受……」

「妳……殺了她？」燭龍訝異地看著洞穴裡的慘狀。

「放心，人家不像你那麼自私，
會分一點肉給你的。」獅子魚冷冷地笑著說。

※

「嗚……」

幾十分鐘前，在漆黑陰冷的洞穴裡，
Hena仍趴在地上呻吟著。
她四肢的肌腱都被九尾蛇打傷，
儘管增強了自癒能力但到現在依舊起不了身，
而山洞的洞口也被石頭給掩埋。

「這下真的麻煩，到半夜恐怕都還出不去，
Monctor這下可危險了。」

「喀啦……」山洞口的碎石堆傳出了一些聲響。

「咦，有人嗎？」

「轟！」接著是一陣巨響，洞口像是炸藥爆裂般，
將碎石轟出了一個大洞。

「咩呵呵……」
背著暮光走洞穴的人影身上有著誇張的衣著。

「難道是……」Hena冒著冷汗。

「華麗的海底掠食者─獅子魚，絢爛而優雅地登場！」

「這就是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嗎？
偏偏在這時候……」Hena勉強撐起了身體，
但四肢卻疼痛不堪難以行動。

「看妳這個落水狗模樣，真是好笑啊！」
獅子魚走向Hena。「不過幹嘛那麼緊張呢？
人家可不是來把妳做成香肉鍋……
如果說是來幫妳的話相信嗎？」

「幫我？妳不是也是替黑寶船做事的嗎？」

「討厭，別把人家說得像是女僕一樣。
人家會幫他們只是因為我們家小豬頭的關係……
但妳的好姊妹和我交關了一下，
雖然人家還是討厭她……」

「好姊妹？啊，難道是說九鳳？」

「知道她和你們只是暫時合作的關係，
人家也是，但無論如何這時候打了勾勾，
該互相幫忙也沒辦法啊！」獅子魚拿出了一個金屬罐，
「這是特效傷藥，毒姊姊那裡拿來的，
她不只是對毒有一套，也做了很多有用的藥品……
不過千萬不要問這些東西是用什麼做的……」

「真的嗎？」

「啊，看妳連站都站不好，
人家只好真的充當女傭了……」
獅子魚打開罐子替Hena上藥，

「啊，多謝了。」

「這筆帳記著，
下次如果我要狩獵的話妳可得乖乖讓我殺喔！」

「沒這種事吧！」Hena抗議著。

果然藥一上去，傷口立刻不疼，恢復的速度也加快了。

「如果可以動了就趕快離開這裡去幫那個討厭的獸醫吧！
對了，紫小姐他們在二號涼亭，妳最好繞遠點過去瀑布。」

「剛剛爆炸聲很大，可能會引他們回來。」

「所以叫妳快走啊，這裡就交給我了。」

「好吧，那還真欠妳的人情了，
把命留著才能向我討回來喔！」
Hena活動著漸漸恢復的筋骨，快步離開了洞穴。

「那接著就是料理時間了！」
獅子魚將一直背在身後的竹籃放了下來，
裡面是一條狗的屍體。「份量好像略少了一些……
不過最後應該看不出來吧！」

隨即她拔出兩支刀子開始將狗屍剝皮、解體……

※

「吼！」九頭獅九靈向前踏步伴隨一聲怒吼，
整個洞穴隨之撼動。

「真糟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孟醫師雙手緊握著手術刀衝向前。

「咻！」
九靈其中一顆頭從口中吐出了一顆光球飛射而出。

「危險！」孟醫師連忙閃過，
只見光球落到地面既沒爆炸也沒消散，
卻像是顆皮球一般彈了起來，再次飛向他。
「古怪的攻擊……」

「咻、咻！」九靈另外兩顆頭也吐出了顏色不同的光球。

「喝！」孟醫師左右躲開兩顆，
接著朝向第三顆迎面而來的光球射出了手術刀。

手術刀飛入了光球之中，
隨即光球縮小和手術刀一同消失不見。

「這到底是什麼法術？」
孟醫師伸手用第二把刀子擋著飛回來的另一顆光球，
但是完全沒有觸碰到東西的感覺，
光球毫無阻力地讓刀子穿入甚至包覆住了他的手腕。
「不對勁！」

孟醫師正想抽手離開，
卻忽然感覺到手腕被一股力量緊緊夾住，
仔細一看竟然被一顆獅頭咬住，
另外八顆頭也在眼前。

「咦，不可能啊！明明剛剛距離至少十幾公尺，
怎麼可能一瞬間就已經咬到我的手上來了？」
孟醫師看著自己腳下與周圍，
察覺到九靈並沒有移動半步，
而像是忽然間自己跑到了獅子嘴前。

他趕緊另一手連忙施法，再次使出五行環封印。
「雖然有九張嘴，能封住一個算一個！」

九靈見狀將他往外甩了出去，
孟醫師拋出的五色光環則是被一張口吐出的光球
擊中後一同消失。

「行曰：若非吾等留情，汝右手已廢。
前曰：至此應知勝負分曉，識時務者當就此離去。」
九靈再次吐出了五顆光球，
一顆沒入地面，另外四顆從各個方向夾擊。

「這……」
孟醫師分別射出了三把手術刀讓三光球消散，
但同時手中也僅剩下最後一把刀，
他矯捷地閃過了最後一顆光球，
同時把握空檔衝到了九靈前方。

「咻、咻、咻、咻！」
九靈四顆頭分別從口中吐了了飛刀。

「怎麼回事？」孟醫師格擋並閃躲，
發現四把刀都是剛剛自己射出的手術刀。
「為什麼會從牠口中吐出？」

為了閃躲飛刀，
他沒注意到一顆光球竟然從腳下的地面浮出。

「啊！」孟醫師忽然眼前一片漆黑，
感覺身體好像被關入了狹小的空間難以動彈。
「這究竟是哪裡？怎麼會這樣？」

「呸！」

孟醫師感覺到一股力量，
眼前恢復了光明的同時發現自己頭上腳下倒垂著，
他往上一看自己的下半身
竟然被銜在九靈一顆獅頭的大口中，
自己半身剛剛是從那張嘴裡被吐出來的。

「列曰：以吾等尖牙瞬間即可將汝咬碎吞下腹肚。
陣曰：是否後悔莫及？」九靈的頭輪流說著，
並將口中孟醫師的身軀左右甩動著。

「可惡！」孟醫師不得不承認確實輸慘，
對方的大口一咬自己就斷成兩截了。

「這……如果放棄的話……」孟醫師絕望地看著
自己被逐漸昏暗的夕陽餘暉拉長的影子，
影子的手伸入自己的懷中……

「咦？」孟醫師忽然驚覺自己的手並沒有動，
而影子卻逕自動了起來，
從自己懷中拿出了泉源之石。「糟糕！」

「嘿嘿……」忽然間影子脫離了孟醫師，
從地上的平面變成立體的人形，
像是一個渾身漆黑的分身，連聲音都和自己一模一樣。

「住手！」

影子人手裡拿著泉源之石，
隱約可見漆黑臉龐上露出的笑容，隨即轉身往外逃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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