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鴨巢

[連載] 《妖怪獸醫Monctor》06 
Case 3  慈悲殺人(上)

秀麗的山巒間一條清澈的溪流湍湍流過，
粼粼波光隨著水花躍動，蟲鳴與鳥啼嘈雜地伴奏。

「小庭，休息一下，洗把臉吧！」
穿著排汗衣、背著背包的年輕男子孫志杭放下手中的登山杖，拿出毛巾擦拭汗水。

「這裡真的好漂亮，而且生態很豐富呢！」
同樣爬山打扮的女子廖妤庭一面喝著水，一面看著停在溪流石頭上的蜻蜓。

「妳看那裡。」孫志杭指著對岸山坡上的佛塔，
「那是『慈悲寺』，香火鼎盛的禪寺。
我有一個同學現在是在那邊實習的僧人，
聽他說那邊會賣香客一些很美味的齋食，我們可以去嚐嚐。」

「午餐吃素的意思？」

「沒什麼不好啊！偶爾一次，而且吃素是一種慈悲心，
和我們愛好自然與野生動物一樣是體諒動物的表現。」
孫志杭笑咪咪地說，接著在水邊蹲了下來清洗毛巾。

「啊，小心腳邊，有蛇！」廖妤庭忽然驚叫。

「啊，真的耶。」孫志杭看著自己腳旁蜷曲著的暗紅物體，
「果然是生態豐富的山區，不要緊的。」

他用登山杖輕輕地撥弄，蛇動了起來，
露出了形狀怪異的頭部，口吻尖端有一根突起。

「咦？」

「怎麼了？」廖妤庭緊張地問。

「這是什麼蛇啊？我研究本地動物圖鑑那麼久，沒印象有看過這種蛇。」

孫志杭好奇地靠近，蛇卻快速地沿著河畔爬行。

「別跑啊！」男子跟在後面。

「小心啊。」廖妤庭跟了幾步以後，注意到從上游開始水的顏色變得汙濁。
她緊張地問：「咦？水變濁了，會不會是山洪暴發？」

「不大可能吧！」孫志杭也抬起頭困惑地看著溪流，同時嗅著鼻子。
「而且有一股臭味……難道有人在排放廢水？」

「這樣也太過分了吧！在這種生態保護區？」廖妤庭既驚訝又生氣。

「這到底是什麼汙水，這種東西腐敗一般的腥臭……」
孫志杭把住意力轉回岸邊時，那條帶刺的蛇已經消失無蹤了。

「那又是什麼？」廖妤庭指著溪水中隱約浮現了灰黑的東西，
並且在水下朝向他們移動。

「咦？」孫志杭困惑地看著，隨即脫下鞋踏入溪水中。

「不要過去啊！」廖妤庭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事的，這裡不會有鱷魚的。」孫志杭開玩笑地說，
眼見水下有很大很長的陰影。「到底是什麼動物？好大啊！」

「快回來啊！」

「嘩啦！」隨著一陣水花，
一條黑影急速揮擊在孫志杭身上，把他打倒並拖入水裡。

「啊！」這一切實在發生太快，孫志杭來不及叫出聲就沒入溪流中，
廖妤庭根本還難以意會發生了什麼事情。

「志杭！」廖妤庭高聲呼喊，卻只見水下一陣騷動伴隨著水花，
接著水流中出現了鮮紅色的顏色。
「到底怎麼回事？志杭，快出來啊！不要嚇我！」

孫志杭浮了出來，失去力氣般地被水流沖到了岸邊，廖妤庭慌張的跑了過去。

「志杭，你沒事……」當她一靠近，強烈的詫異和驚恐噎住了她的喉嚨……
因為癱在岸邊的孫志杭只剩下了下半身！

「啊！」尖叫聲在山林間迴盪著。

※

「小姐，請妳慢慢講。」王哲騅警官安撫著不斷哭泣的廖妤庭，
旁邊員警手忙腳亂地在圍起黃布條的河邊採集樣本，和在水裡打撈。

「我……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看起來十分憔悴的廖妤庭吸著鼻子說：
「志杭他就站在水邊，然後好像有東西把他拖下水裡……
有東西在攻擊他……嗚……」

「沒看到是什麼攻擊他嗎？」

廖妤庭搖搖頭。

「王警官，」一名員警跑了過來，「找不到上半身，不是被水沖走就是……」

「咳！」王哲騅假咳一聲，以責備的眼光看一眼員警再看了一眼廖妤庭。
「廖小姐，謝謝妳，請節哀順變。先回去休息吧！」接著拉著員警到一旁。

「抱歉，王警官。屍體的另外一部分找不到，也沒有發現任何大型生物。」

「法醫怎麼說？關於……」王哲騅用手刀碰著自己的腰部，「斷口？」

「不平整的撕裂，像是被鱷魚……或是類似的動物咬的。」

「最近這一帶是怎麼了？先是市區有狗咬死人，現在連郊外也有鱷魚咬死人？」
王哲騅揉著自己緊蹙的眉頭。
「前一陣子上面已經一再特別關心我們局了，真是黑到不能再黑……
不過這要怪我們嗎？這種已經不是我們的事務了吧？
應該是……野生動物管制局？」

「有這種機構嗎？」員警緊張地問。

「我也不知道。」王哲騅搖頭苦笑，「不過我倒是想到可以問問某個人。」

王哲騅撥出電話：「喂？」

對方是個女子的聲音：「Monctor動物醫院，很高興為您服務。」

「我是之前去過的王警官，孟醫師在吧？」

「請等等……孟客特醫師，電話！」大聲的呼喊讓王哲騅把手機拿開。

「喂，王警官？」孟醫師的聲音。

「是，我現在這裡發生了疑似野生動物攻擊的事件，
一個在河邊玩耍的成年男人被咬得只剩下腰部以下，上半身可能被吃掉了。」

「王警官，你現在在亞馬遜河辦案嗎？」孟醫師困惑地問。

「在赤寮溪，靠近慈悲寺一帶，從你那開車過來不用一小時。」

「好樣的……」

「所以才想請教你有可能是什麼生物造成的……當然我是說會在這裡出沒的。」

「老實說，我想不出來。不過現場有什麼發現？
毛髮、牙齒、鱗片、足跡……或任何東西。」

「等等……」王哲騅拿開手機，對著員警大聲問著：「現場有什麼發現？」

「報告警官，我們抓到好幾條蛇。」

「誰要你們抓蛇了？」王哲騅生氣地問。

「不是我們故意要抓，是因為在打撈和取證的過程中陸續一直遇到蛇，
這裡蛇好多啊！」

「蛇？」手機傳來孟醫師的聲音，王哲騅趕緊放回耳邊。
「待會可以請人帶來我這裡嗎？」

「好，我順路帶過去。」

※

王哲騅來到Monctor動物醫院時已經是傍晚了，提了一個裝了五條蛇的大籠子。

「孟醫師，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把蛇帶過來？」王哲騅困惑地問：
「不就是生活在那的動物嗎？和案子會關係嗎？」

「這季節的赤寮溪不應該會很多蛇。」孟醫師接過籠子，
拿到手術室打了開來。「果然有問題！」

「怎麼了？」王哲騅也湊過來看，五顏六色又粗又大的五條蛇互相蜷曲蠕動，
讓他覺得噁心，但是卻怎麼也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這些蛇都不是赤寮溪應該出現的品種，甚至有幾條我從未見過。」

「所以是所謂的外來種？」

「從未在本地被發現的外來種，如此密集地在同一個地點出現。」
孟醫師搖頭嘆息，「恐怕是人為的。」

「棄養？」王哲騅想到上次野狗的事件也與棄養脫不了關係。

「有可能。」

「但是這和案子……啊，該不會不只有蛇，還有鱷魚？」
王哲騅恍然大悟，「以前也有聽過飼養的鱷魚跑出來造成危險的案例。」

「有可能。」

「好，謝謝你，孟醫師。你讓我知道該從何查起了。」
王哲騅與孟醫師握手，接著看著那籠蛇。「這些該如何處理？」

「這些動物放在野外很危險，就我收下吧！」

王哲騅遠離以後，孟醫師深深嘆了一口氣。

「真的是鱷魚？」櫃台小姐謝懷慈好奇地問。

如果真的是那麼大的鱷魚不會打撈不到吧？而且……」
孟醫師拿了手術用的大鑷子，夾起了裡面最粗大，鱗片呈現亮麗藍色的蛇。
被夾起的蛇張大口露出了尖銳的毒牙。
「這條叫做『藍蛇』，是《酉陽雜俎》有記載的劇毒之蛇，極其危險。
不過很久沒有聽過有人發現，我以為早就消失殆盡了。」

「還好沒聽說有人中毒。但是那條河邊有吃人怪物，
又有古書中的毒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更令人在意的是這個……」孟醫師食指浮現了發光的文字，
輕點了蛇的身體，頭部的鱗片上隨即浮現了另一個發光的古文字，
不過文字上佈滿裂痕。「是個年久的封印用來封鎖劇毒，但已經快失效了。」

「咦，這代表什麼？」

「代表事情不妙。」孟醫師把藍蛇放回籠子裡，
接著夾起另一條腹部有些膨大的細青蛇。「你吃了什麼啊？」

孟醫師手指浮現發光的文字，輕觸在蛇腹部的突起，
輕輕一拉，一顆圓形的物體落了出來。

「那是什麼？珠子？」

「像是瑪瑙一類的質地。」孟醫師端詳著珠子，「上面刻有佛像，是佛珠。」

「佛珠？怎麼會被蛇吞到肚子裡？」

「懷慈。」孟醫師忽然對著自己的忠實員工微笑，
「妳最近很辛苦，很久沒放假休息了對吧？」

「你還知道喔？上一次休假是一個半月前！」

「那我們明天休假吧！」

「咦？明天是週末耶！生意通常最好的。」

「不好嗎？」

「當然好，我只是懷疑你吃錯藥了。」謝懷慈大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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