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鴨巢

八雲百物語 二十四 大百足

傳說下野(今櫪木縣)二荒山(又稱男體山)的山神與上野(今群馬縣)赤城山的山神，
為了爭奪中禪寺湖而大打出手，二荒山神化為大蛇，赤城山神化為大百足(大蜈蚣)，
在現今戰場高原處展開激戰。後來大蛇居於劣勢而受傷，
在赤城山老神溫泉中治療傷勢後，從陸島大明神之處，
得知有名為小野猿丸的名弓箭手，於是化身白鹿將他引至二荒山協助。
猿丸以弓箭射傷大百足的左眼，替二荒山神取得勝利。
至今老神溫泉一年一度都會舉辦大蛇祭：供奉在赤城神社全長108米、
重量兩噸的大蛇神轎出宮，由200個年輕人擡著它到溫泉街上遊行，規模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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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遼闊的中禪寺湖，靜靜地躺在櫪木縣奧日光高原的群山中，
徐徐波光間盪漾著脫俗的靜謐。

「老神棍，你確定她會在這裡嗎？」狂骨久留美從美景中回過神，
看著腳步未曾停歇的中年長者。

「妳別再叫老夫神棍了！」鐵鼠賴豪瞇著眼睛、吸著鼻子，
繼續踏著湖畔的步道往前走。
「老夫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了，不過真的好久沒見了。
她的脾氣可不怎麼好，大概也只有老夫才能搞定她吧！
妳待會可是說話小心一點，激怒她的話妳可會後悔......」

久留美本來一點都不相信賴豪講的話，
畢竟他是一個以騙術等卑劣苟且行為維生的老傢伙，
時常偽裝成算命師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別人買他其實毫無法力的靈符和佛像。
不過他賴豪向久留美和優子說了許多秘密，也提出很不錯的計謀，
更何況如果他要害久留美和優子，也大可不必繞那麼一大圈。
於是久留美最後也姑且相信他，儘管心底還是有點懷疑與戒心。

「啊，找到了，一定是她不會錯了！」賴豪用力吸氣，加快腳步前進。

「真的嗎？」

「就在前面不遠，我聞到她的味道了。」賴豪帶著久留美快步走著，
最後停下腳步，倚著湖畔圍欄有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背影......

「唉呀！」賴豪誇張地大喊：「這......這不會是上野大人吧！」

黑衣人影轉了過來，是一身緊身皮革性感裝扮的女子，加上銀色閃亮的配件，
感覺像是女飆車族一般。但是最有特色的還是那海盜般的黑色眼罩，
果然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惹的傢伙。

「你們是誰？」轉過身的女子走向前一步，
堅硬的靴子敲擊在步道木頭地面上鏗然有聲。

「上野大人不記得了啊？小的是鐵鼠賴豪啊。」賴豪必恭必敬地說：
「五十年前承蒙上野大人您的照顧......」

「賴豪？是你啊，你來這裡幹嗎？」被喚作上野的女子笑了出來：
「因為聽說了老娘和那條蛇的事情嗎？」

「沒錯，上野大人。小的耳聞大人您和七海將於九日後在此決鬥，
為此可是擔心不已，夜不成眠呢！」

「你這鼠輩少裝模作樣了！」她口氣毫不客氣，
但是還是掛著笑容，看來是沒有生氣。
「這沒你的事，而且我們之間早就該有個了結了。
儘管贏了也不能如何，但老娘不過就為了一口氣！」

「大人，小的懂。而且七海那傢伙絕對不是上野大人您的對手，
中禪寺湖之戰七海原來也是被您擊敗，
是那狡猾的傢伙找了弓箭手來偷襲大人......」

「就是如此老娘才不能原諒她！要是堂堂正正決鬥，
老娘輸了也心服口服，那傢伙竟然使詐，
害老娘瞎了一隻眼，也失去赤城山神的信任，這個帳老娘這次一定要討回來！」
大百足上野千代憤然地說。

「但是大人，小的之所以擔心，就是因為七海她是個陰險的妖怪，
怕她這一次也沒有打算與大人公平對決。
在過來的路上，小的遇到了來自百妖界的朋友，
更確定了這個令人擔憂的假設......」
賴豪回頭看著久留美，久留美則只是點頭向千代致意。

賴豪接著說：「這位姑娘是狂骨，另外還有隻妖狐正前往赤城神社。
從他們口中小的得知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一定得盡快向大人報告。」

「少囉哩吧嗦的，快說吧！」千代催促著。

「大人知道七海乃八歧大蛇之斷首化身的妖怪，
這次七人御前之計畫為了要復活八歧大蛇，
他們從關門海峽打撈到了曾於八歧大蛇體內的草薙劍。
這劍威力與銳利皆不可小覷，幸好後來由百妖界的妖怪先行奪得。
不過七海為了追回這劍，以毒威脅妖狐把草薙劍送回他手上......」

「你剛剛說正前往赤城神社的妖狐？」

「沒錯，據報七海現在正在赤城神社，打算搶回草薙劍。
她與妖狐約在此時此地，意圖已經相當明顯......沒有勝利把握的她，
打算偷偷以這把神劍來偷襲上野大人啊！
小的擔憂不已，再慢一步七海的詭計就會達成了！」
賴豪神色慌張地說。

「可惡！」千代緊握雙拳、咬牙切齒：「七海那渾蛋又想來陰的！」

「如果讓七海持此劍，即使是大人也無法與其為敵啊，所以一定得改變計畫......」

「改變計畫？賴豪你有何好主意？」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提早決戰的時間。
趁七海還沒拿到草薙劍之前先與她對決！」

「哼，都已經說好在九日後了，即使我現在跟她說改時間，
早已抱持陰險計畫的她也絕對不會答應的。」千代搖頭。

「上野大人無須經過七海的同意啊，此事是她先違約在先，
大人您不過提早戰鬥也稱不上背信啊。」賴豪露牙一笑。

「你的意思是說直接去找她打？」

「沒錯，就趁她劍未入手，也尚未有心理準備，就來個奇襲，讓七海一切計畫落空。
反正還是一對一徒手公平戰鬥，合情合理，
要是七海手下敢來干涉，小的和狂骨也會阻止他們。
依小的評估，此計必能成功又不失大人顏面。」

「這樣嗎？」千代低頭思考半餉......接著抬起頭：
「五十年前你的計謀也幫過不少忙......老娘這次就聽你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