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鴨巢

角色特別篇 小焦



1
「就是那一棟嗎？」
老人望著遠方的洋房。

「沒錯，你看......」
青年用手指對著洋房比畫。
「那個窗戶周圍都還有焦黑的痕跡呢！」

「只有這樣的痕跡，不像是可以吞噬人命的大火啊！」

「不，造成現在焦痕的是第二次的火了。
第一次是五個月前那場大火，讓整個房子慘不忍睹，
有一個少女就因此不幸喪生火窟。
後來屋主很快用兩個月就將房子整修到和新的一樣。
然後一個半月前有人看上這棟洋房，
就跟屋主低價買了下來，住了進去。
在兩個禮拜前都已經整頓好了，
卻突然莫名其妙的著火。
新屋主的小孩甚至看到失火的地方，
有一個女孩坐在那邊，望向窗外......
就是那扇窗。」
青年再次指著四周有焦痕的窗戶。

「那新屋主的小孩有救她嗎？」老人搔著灰白的鬢角。

「不，問題就在那家四口根本沒有女孩啊！
而且當新屋主的小孩困惑中，還是呼喊女孩逃命，
那女孩轉過頭，天啊，整個臉無完膚，全是焦黑的！
那小孩嚇得連忙逃出屋子，後來再也不敢踏進一步。
後來新屋主當然全家搬走了，於是房子就空在這邊。」

「所以那是前屋主喪生在第一場火的女兒囉？」

「肯定是的。想必因為死於非命，
還一直徘徊在屋裡，怨念不散。
不滿新屋主入住，又再造成火災......
這樣真的很可怕，這場火勢幸好很小，
之後要是再起火，沒人敢保證會不會造成死傷啊！」
青年表現得很擔心。

「這倒是......」

「雖然那女孩也怪可憐的，正值青春年華，
就這樣被一場無名火吞噬，香消玉殞、面目全非......」

「好，我知道了。」老人搓著灰白長鬚。

「就再煩勞您幫忙了！」青年恭敬地鞠躬。

「那你先回去忙吧，我要進去屋子裡看看......」
老人再次望向洋房，窗口似乎有個人影正看向這邊！


2
「這條路對嗎？」小桐問著副駕駛座的老先生。

「對，對。待會在下一個紅綠燈右轉。」
老先生回答。
「就快到了。」

小桐覺得很悶。今天難得中午就下班，
但是下班路上在巷口突然殺出一個騎摩托車的老先生。
小桐來不及煞車就撞了上去！
機車幾乎全毀，
所幸人奇蹟似的毫髮無傷。
老先生人也很好，直說是自己的疏失。
也無意要小桐賠償。

但是小桐也相當愧疚和不好意思，
並且要送老先生到醫院。
老先生執意不用，但是要麻煩小桐送他回家。
小桐一口答應，畢竟這是唯一可以聊表歉意的表示。

「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摩托車的賠償我還是要......」

「沒的事，我知道自己沒看紅綠燈又騎太快，
讓你嚇到又還要跑一趟，我比較過意不去。
待會到我家，我拿幾個我們自己做的包子給你啊！」

「老先生，您人真的太好了！」
小桐轉動方向盤右轉。
「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叫我阿福伯就好了，那你呢？」

「朋友都叫我小桐。」

「你真是個好青年啊，要不要幫你介紹幾個好女孩啊？」
老先生笑著。

「哈，阿福伯你真好。不過真的不必了。」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不，應該說......」小桐的視線像是看著很遙遠的遠方。
「雖然我們很久沒見了，但是我心中依然掛念著她。
儘管......現在已經永遠不可能再見了......」

「難道她已經......」阿福伯收起笑容。

「嗯。」小桐眼眶有點濕潤。
「我和她的戀情一直遭到她家人反對，
因為我沒有能力讓她過好生活，
於是後來我接受她父親的提議，假裝和她失聯。
等我想清楚時，她們已經搬家，讓我真的與她失聯。
即便我為了她不斷尋找機會、也不斷努力，
終於憑著自己的雙手賺到了這台車，
也過著比較好的生活。
但是當我終於得到她的消息，卻是輾轉得知的死訊！
我千言萬語卻無法跟她說，無法找她來分享我的成就。
我那麼努力、那麼辛苦全都是為了她，
但她卻這樣離開了人世，
那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努力、為了什麼辛苦啊？」

「為了自己啊。你不也因為她，讓自己從不學無術的小鬼，
變成了一個有成就、有擔當的上進青年。
這樣就很值得了......」

「而且她到了死前都還以為我是始亂終棄、移情別戀，
她最後闔上的眼中說不定還含著對我的怨恨。
我這輩子永遠得不到她的諒解......」
小桐淚水直流。

「說不定她都懂，她都知道，也願意原諒你。
只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阿福伯接著看著前方，伸出手指。
「到了，就是前方那棟的白色洋房。」


3
小桐站在洋房門口，等著阿福伯。
他說上去拿個包子馬上下來。
不過一等就是十幾分鐘。

望著洋房，感覺還蠻氣派的。
看不出來阿福伯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不過奇怪的是二樓有個窗戶的附近，都是焦黑的痕跡。

「先生，你在幹嘛啊？」
一個人騎著機車經過。

「我在等人啊？」

「在這裡？」

「對啊，等著住這的老先生阿福伯。」

「阿福伯？」
機車騎士掀起安全帽的罩子，帶著取笑的神情說著：
「我住這附近也快十年了，從來沒聽過這個人。
況且這棟屋子已經早就是空屋了，而且還是鬼屋呢！
我看你八成是見鬼了！」

「開什麼玩笑！」小桐感到訝異又憤怒，
心想著個騎士一定是在唬人。

「原本的屋主是聯合企業的高階經理人，
但是半年前女兒在這邊因為失火而喪生。
後來將屋子轉賣給朋友，但是那朋友卻發現，
那時喪生火窟的女孩還在裡面徘徊，
並且不時會發生無名火！」
機車騎士蓋上安全帽。
「我說的都是真的，信不信隨你。」
接著騎士發動引擎......

「等等，你剛剛說的屋主的女兒，
該不會是......」小桐心中升起可怕的假設。

「叫做......什麼凰的吧？鳳凰的凰。」

小桐感到一陣暈眩，猛然抬起頭。
周圍焦黑的窗戶，似乎有個人正看著自己。


4
「阿妹啊！終於找到妳了。」老人看著坐在窗邊的身影。

「你是......」
少女緩緩回過頭，焦黑的外貌已經看不出原來美麗的面容。

「我叫阿福伯。」
老人搓著灰白的長鬚。
「阿妹啊，妳應該已經要到地府報到了喔。
是不是還有什麼怨恨或遺願還沒解決的呢？」

「嗯。」

「有沒有阿福伯可以幫妳的？」

「這......」

「是感情吧？」阿福伯笑著說：
「別看阿福伯年紀一大把了，對這個可是很敏感的。」

「嗯。我想再見他一面。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女鬼再度望向窗外。

「包在阿福伯身上！」


5
「凰兒！」小桐衝進了門沒鎖的洋房，
尋找樓梯，直奔二樓！

小桐心中雖然也感到害怕，
但是有種更大更激烈的情緒在心中，
想要再見凰兒一面，想得到她的原諒，
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無論她現在是人是鬼......

洋房內相當昏暗，東西也很凌亂，
上一個屋主感覺是倉皇逃出去的。
小桐一不小心就被絆倒，差點沒從二樓滾下樓梯。
趕緊爬起來，他卻在此刻聞道一股味道......
「焦味？」
昏暗中似乎有煙霧瀰漫著......

「又著火了嗎？」
小桐想著，如果騎士所言不假。
凰兒的鬼魂是失火的元兇，那二樓那身影真的就是她。
他趕緊朝向那房間衝去。

當小桐伸手去轉開門把時，突然感到疼痛。
「好燙！」
門把像是被火烤過一樣熾熱。
難道失火的就是門後面？
「凰兒！」

小桐拿起手帕摀住口鼻，用力把門撞開。
但隨之是一股濃煙和熱浪的衝擊，
小桐忍不住倒在地上，不斷咳嗽。
在煙霧瀰漫的房間中，果真有個女子的身影在裡面。

「凰兒！」

在濃煙中看不清楚樣貌，但是小桐卻可以肯定那就是凰兒。

「對不起，我對不起妳！」小桐大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從來沒有變心過。
可以原諒我嗎？」

煙霧中的凰兒看著小桐，身旁的火舌竄昇。

「如果妳還恨我，就殺了我吧！
若我的命可緩和妳的怨恨，那我死有餘辜。」
小桐忍著渾身疼痛爬起身，一步步走進房間。
但是又是一陣火舌襲來，
讓小桐再次倒在地上，濃嗆得煙霧讓他意識慢慢模糊。
只看見凰兒朝向自己緩緩走近。

「我好想妳，一直好想妳，一直忘不了妳......」
小桐恍惚地向上伸出右手。
眼前一片黑，卻感受到握到了一隻冰冷且不平整的手。
「凰兒......我愛妳......」


6
「鬧鬼洋房又失火啦！」

「消防車就快來了。」

「這次燒得很大呢，等消防車來大概已經全毀了吧！」

「燒掉也好，以後不要再有人進去了。」

「是啊，幸好現在是空屋，裡面沒人。」

「不，你看那台車。據說有人看到一個青年跑進去屋子裡！」

「真的嗎？那還得了，得趕緊救他啊！」

「可是火那麼大，除非等消防車來。不然誰有辦法救啊！」

「這樣來不及啦！我以前當過消防員，我進去！」

「危險哪！」

一個粗壯的身影披著濕毛巾衝進熊熊烈火的洋房。
過沒一會兒，就抱出了一個青年。

「太了不起了，英雄！」

「不，他就昏倒在門口而已。任誰都可以救他出來。」

「醒醒啊，年輕人！」

「咳咳！」小桐咳出黑色的焦炭。
「頭好痛......」

「帶他去醫院吧！」

「我沒事。」

「不然帶他去旁邊土地公廟收收驚，喝水休息一下吧！」

到了土地公廟，小桐逐漸恢復體力和意識。
喝了水以後，開始覺得肚子餓了。
「不好意思，有東西吃嗎？」

「正好剛剛不知道是誰拿包子拜土地公，
放在這裡忘了拿，沒關係，你就拿去吃吧！
土地公不會介意的。」

「包子？」小桐腦海中開始回憶起一直忘記的阿福伯。
抬頭一看，土地公廟上面匾額寫著「福德正神」。
香火鼎盛的福德廟，土地公那親切而有智慧的笑容似曾相似。
灰白的鬍鬚在晚風中飄動......


7
「阿妹啊！」熟悉的聲音讓正走在路上的凰兒回頭。

「阿福伯有幫到妳吧？」

「太感謝福德正神的幫助。」凰兒趕緊跪下。

「不要那麼客氣啦！」阿福伯扶起凰兒。
「叫阿福伯比較親切......
得到妳要的答案了吧？」

「嗯，託您的福。只是我還是不願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希望我永遠在他心中保持美麗的形象......」

「不過其實妳並不知道他為何不與妳聯絡，
也不知道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即使這樣妳還是原諒他嗎？」

「那都不重要，如果他不愛我，什麼原因都只是藉口。
但只要他還愛我，中間的一切，一定都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緣故。
我只想知道他是否還愛我，這就夠了。」

「原來這就是妳要的答案。」阿福伯笑著點頭。

「女人要的其實很簡單。
我心願已了，該是到地府報到的時候了。
父母和小桐就麻煩您多關照了！」

「來，這包子給妳路上餓了吃。還有這封信也是給妳的。」
阿福伯拿著一袋包子和一封信給她。

「謝謝。我絕對不會忘記您的恩情的。」淚水緩緩流過焦黑的臉龐。
低頭一看，那封信是「台魂女鬼學園」的推薦信......




小焦小檔案：

享年 25歲
死日 4月9日
死地 桃園
死因 焚燒(意外)
身高 163cm
體重 40kg
專長 燐火駕馭術
個性 聰明寡言、任性固執、勇敢堅強
喜歡 火焰、燒烤、益智遊戲、運動
討厭 寒冷、生食、美白產品
期許 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