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鴨巢

9.

早晨的巷子口。夾雜於一些小吃攤與五金行之間，有個生意冷清的算命攤……

「早安啊，古先生！」

「唉呀，看見您真是太好啦！」
正在打瞌睡的古少京被驚醒，看到陳劍銘卻分外開心。
「看起來臉色好多了，要不要再來抽張牌啊？」

「這都是託你的福，那麼我就再來玩玩。」

「抽一張吧！」這次古少京拿出的，是和中式算命攤不合的塔羅牌。

陳劍銘笑了一下，隨手抽出一張，翻了過來……是死神！

「不會吧！」陳劍銘苦笑著。

「別擔心，牌是反的，這是死神逆位。也就是代表了災難結束的重生！恭喜了。」

「哈哈……果然是如此。你知道嗎？我昨天被嚇得半死，才恍然大悟，
原來我上輩子是那個女子，而非那名持劍公子。」

「我知道啊，從你催眠時說的話判定的。
只是昨天你沒等我說完就一副慷慨赴義的樣子丟下錢包走了。」

「原來你都知道啊，害我白擔心好一陣子，現在回憶起來，的確是如此，
前世催眠時我應該是女的，不過昨天記憶有點模糊錯亂。
加上很自然的會認為自己前世也是男人。
更何況那鬼魂被頭散髮的樣子，誰都會誤以為是女鬼！」

「那是偏見呢！前世今生性別本來就不一定。
男鬼女鬼比例也差不多，那時代的男子頭髮也都留很長啊！」

「所以終究是我誤會了！所以看來不是我想像的，女子因為男子的背叛而成鬼魂報復。
反而是男子的愧疚與後悔，變成了很重的執念，只是一心想在女子面前自刎，請求她原諒。」

「是啊，鬼不只是因為怨恨他人而產生的。
得不到原諒，無法停止的罪惡與愧疚，讓他無法安然超脫，
遂成鬼魂，只求能找到你，得到你的原諒！」

古少京搖搖頭，仰天說著：
「我後來想想，這位公子後來應該是逃到荒野，後來飢寒交迫而終，只是執念不散。
當他父母發現以後，將他安葬，與他的配劍一起。
於是鬼魂就附著在這把一切罪孽起源的劍上……」

「原來這麼回事，原來阿秀是女子的名字。
而鬼魂只是想找到我，讓我原諒他，而非傷害我。
不過卻是已經把我嚇得半死了！」

「哈……今後他應該是心願已了，可以安心投胎了！」古少京笑著。
「那所以說，阿秀都沒有因為他的怯懦而怨恨？」

「我後來也想過。揣測自己的心境，我覺得阿秀能夠體諒他的畏懼。
雖然不免失望，曾一度很傷心難過，但是並未因此怨恨。
若是心上人能夠繼續安然處於世，不為與自己的不倫之戀而痛苦，那倒也讓人欣慰。
不過他卻因為自責而受了那麼多苦。尤其這陣子我誤以為是他，感受更深切……」

陳劍銘對著天空微笑：「這真是不應該，既然不能死，就該好好的活下去才對。
今天他能繼續投胎，好好做人，這樣也算是安心了吧！
我根本不恨他。或許往後的來生，還有機會再碰到。」

「是啊，只要不要以這次這樣的方式……
至少現在一切都解決了，那就太好了！」

「那……可以請你把皮包還我嗎？」

「哈……沒問題，不過算命和催眠的錢還是要給啊。」
古少京歪嘴一笑，把錢包丟還給他。

「那當然，不過你有如此才華，只開個小小算命攤真是委屈你啊！」
語畢遞給古少京幾張大鈔。

「是也蠻諷刺的，真功夫的催眠術反而不能隨便進行。倒是只能靠這些小把戲騙點小錢……」

「也別這樣說吧，你的算命也相當神準啊！」

「那麼算是騙到你了！」古少京把錢收起來，陰險地笑著。
翻開剛剛給他抽的塔羅牌……裡面每一張都是死神！

「什麼！我第一次抽到的鬼也是這樣的把戲？」

「沒錯。昨天你來時，臉色枯黃，眼神空洞，眼眶深陷，眉頭深鎖。
又一副憂愁和緊張過度的樣子，說是鬼魅纏身，一定難以否定，無論是有相或無相的……
今天看你終於露出笑顏，氣色好多了。自然就是事情解決了！
所以我只要把對應的整副相同的牌拿出來給你抽，就可以騙到你啦！」
古少京大言不慚地笑著。

「可惡，你這傢伙！我先是被鬼給耍，然後又被你耍……真是受不了！」

「哈哈……還希望你還願意再次光臨敝人的攤位囉！」

「哼！就算再來，也不會再找你算命了！」

「對了，最後那把古劍呢？還留著嗎？」

「還是留著做紀念啊，再怎麼說也是……」

「匡噹！」似曾相似的聲響，兩人同時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原來是攤位上的龍型銅缽被撞落在地，兩人相視以後，哈哈大笑……

(完)